孙杰明和布启睿摩托游世界(第十二:塔吉克斯坦第一印象 )

杰明 随心所遇关注 “随心所遇” 微信公众号,跟着 Jieming Sun 和 Nate Brown 一起,驰骋58,000 多公里、穿越 60 多个国家!

塔吉克斯坦边界

路上遇到许多自驾游的朋友都告诉我们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是中亚最难通过的两个边界。塔吉克斯坦的边检需要小费,乌兹别克的会检查所有大大小小的行李,包括你手机和电脑里的照片,所以宅男要注意保管好自己的电脑文件。

先介绍一下出境之前的状况。由于我们要往帕米尔高速行驶,所以我们是从 Сары-таш (Sary-tash) 边界出境的。从吉尔吉斯斯坦的 Osh 到 Сары-таш 130 公里左右的路都是柏油路,非常顺,但是离开 Сары-таш 以后柏油路就开始坑坑洼洼了。这个小镇离边界还有大概 25 公里,我们来的时候小镇唯一的加油站只剩下 80 号油了。还好我们的摩托车都是经济型的,还可以再跑 300 多公里,所以我们把 80 号的油加入后备油箱,等迫不得已的时候再用。

吉尔吉斯斯坦这边的边检非常简单。在出境的栅栏旁边有一个小房子,进去以后把护照、摩托车蓝本、还有入境时给的海关条子给里面的那个军人以后,他不到 3 分钟以后就检查完所有文件、盖章、把东西还给你,然后打开栅栏让你过关。

从吉尔吉斯边界到塔吉克斯坦边界大概有 30 公里路程。这里几乎全都是上坡路,而且柏油路一下就消失了,全都是松土和碎石。我们开了不到 5 公里以后有几个地方连土路都没有了,已经被河水冲掉了。接下来的二十多公里山路中天气从晴天变成下雨变成冰雹变成晴天又变成下雪、好像老天爷在耍我们一样。

刚离开吉尔吉斯斯坦 10 公里道路就被冲掉了

塔吉克斯坦的边检在 4,300 米的山上,除了呼吸有点困难以外,我这次没有任何高原反应。我们做好了心里准备,如果他们管我们要钱我们就假装听不懂。我们来到边防站,里面的军人迅速地看了我们的护照就让我们走了。我们都不敢相信原来那么简单,上了车以后在对讲机里互相庆祝,开始往山下走。谁知道过了一个弯以后发现还有一个平房,里面的军人挥手让我们进去,原来这才是海关。里面有两个人,一个看起来 30 岁左右,另一个 20 多岁,会说流利的英文。他们边看我们的摩托车文件边跟我们聊天,对我们的旅程非常好奇。那个年轻人告诉我们机动车入境都要收费,摩托车要交 20 美元的通关费用。由于这哥们会说英文,所以我们不能假装听不懂,而且他不是直接问我们要小费,而是给了一个挺正规的理由,所以我们不确定这个费用是不是真的。但是看着他们手里的枪我们决定还是给吧,但是我们还是装傻,一共给了 20 美元,而不是每辆车 20。可能时我们之前聊得还不错,年纪大点的那个哥们也就让我们走了。(注意,那里还有一个房子是 quarantine,他们会跟你说如果没有他们的申报单你在后面的路上会遇到问题。不用听他们的,他们也是想要你的钱)。

GBAO地区

对于自驾游的游客来说,塔吉克斯坦最著名的旅游景点是 GBAO 地区(Gorno-Badakshan 自治区的意思)。这个地区占全国大概 45% 的面积,有 6.2 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国内的宁夏自治区。这里基础建设差,有很多路很难走,所以来这里自驾游之前要做好心里准备,这可不是一般的休闲旅游,而是对自己的技术和耐心的挑战。来自驾游的旅客比较少,我们在南边 Wakhan 地区的 4 天里只看到不到 10 辆自驾游的汽车、6 辆自行车、和 2 台摩托车。

想来这里旅行的话,除了塔吉克斯坦签证以外,还需要办理一个 GBAO 许可证。 在前苏联解体时,由于当时的塔吉克斯坦政府不稳定,这个地区的人们曾提议要退出塔吉克斯坦, 引起了一场 4 年的内战。塔吉克斯坦政府对他们采取经济制裁,饿死了很多人。就在前几年这个地区还有战乱,所以政府对游客的管理还是比较严格。

帕米尔地区有两条主路,都从吉尔吉斯斯坦的边界 Kyzyl-art 开始,先到 Alichur,然后分为两条,北边那条大部分都是柏油路、直接往东横跨帕米尔,南边那条比北边的要长 1 倍左右,大部分是烂路,穿过 Wakhan 地区,但两条路最终都在 Khorog (Хорог) 汇合。7 月初,北边道路靠近 Khorog 的地方发生了山泥倾泻,把路全冲掉了,现在只剩下一个非常大的湖泊,所有车都没有办法通过(听说自行车可以坐船通过)。当地政府正在修新的路,但是我们出发的时候那条路还没有修好,所以我们只能走南边的道路,沿着阿富汗边界骑行。
这是目前来说对我挑战最大的道路。启睿比我的骑行经验更加丰富,在江西郊区的烂路跑过很多地方,但是我一直在城市的柏油路骑车,所以看到烂路还是会比较小心。尽管如此,帕米尔的道路使我们俩的技术都有了更高的提升。

从边界到 Alichur 的路比我们想象得要好走,虽然不平坦,但是大部分都是柏油路,所以我们可以保持每小时 70-80 公里的速度。但是从 Alichur 的南北道路分岔口开始,道路一下就变成碎石了,在 3,000 多米高的山中穿梭,使我们的平均速度下降到每小时 25 公里。从 Khargush 到 Langar 大概 60 多公里的道路基本上全都建在悬崖上,不是碎石就是沙子。骑车时除了要注意不要从急转弯处的沙子滑下悬崖以外,还要注意不要被来自急转弯外侧不鸣喇叭的 18 轮大卡车撞到。

我从来没有在沙子里骑过车,更别说悬崖边的沙子了。我只知道在沙子里车子会打滑,有可能像下雨天转弯过急一样翻车。有时候由于太阳的角度我看不到在碎石路的中间有厚厚的沙子,但是看到以后又不能急刹车,因为翻车,但又不能加速,所以只能咬着牙齿、身体绷紧、做好要摔倒的准备然后以过快的速度通过。这时候我的车会先往一侧歪 45 度,然后又迅速往另一边歪 45 度,把我的魂给吓跑,然后再奇迹般地立起来。此外,我还记得有 300 米的路,沙子越来越深,后来大概有我的前臂一般深。车子挂上一档、两只脚在车旁边使劲推都只能一点点地慢慢往前蹭。

虽然我的摩托车是街车,不是为这种拦路设计的,但是她目前表现非常好。我的两个边箱加上后面绑上的登山包加起来一共有 50 多公斤,但在每天不停地被坑坑洼洼的道路折磨后,除了后减震明显比进入帕米尔之前软了很多以外,其他没有一处有问题,250 排量的发动机完全够用。启睿的 125 稍微吃力一点,但是表现也非常好。

但是千万不要被这些吓跑了,因为所有值得去的地方都是需要付出的。我们从进入帕米尔的第一天就被这里的风景震撼住了,随后又被当地人的热情感动。我会在下一篇游记里写我们遇到的人。

悬崖峭壁的盘山路尤其让人着迷,让我们感慨人类的勇敢和能力,能够在这么险峻的山上修路

到了帕米尔地区最南边以后海拔降低许多,路远方的左边是滔滔不绝的 (name of Afghan river) 把阿富汗和塔吉克斯坦分为两个国家,路的两边都是绿油油的农地和美丽得让人心碎的、我无法形容的民居。这些民居花园里的、石头围墙上的草多得都像洪水一样要泼出来。

露营

由于公路上人烟稀少,所以我们只能在快天黑的时候找地方露营。第一次露营我们在干旱的小山谷里找到一个风比较小的避难所。晚上由于风大无法用汽油炉子做饭,所以晚餐是当地的馕和香肠。我懒得把香肠给切成片,所以直接咬,一口香肠一口馕。我从来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晚餐可以吃得这么过瘾,就像野人一样。

第二次我们在悬崖旁边骑到旁晚,但还是没有找到村庄,所以只能在 30 度的大山坡上搭帐篷。我们把摩托车骑到公里下 200 多米的地方,找了石头把车子撑起来,在狂风下把帐篷搭好。帐篷刚搭起来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刮风下雨了。我们担心车子会被刮倒然后顺着山边滚下去,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把它们巩固,所以只能听着大风把帐篷刮得左右前后晃荡的声音,提心吊胆地再吃一顿馕和香肠晚餐。我偶然把帐篷打开往外看时,除了满天乌云里个别几个缝被月亮照亮以外,其他一片漆黑,使乌云显得格外 menacing。就在那一刻,我明白为什么古代人会相信鬼神,因为那一刻我感觉我和启睿的命运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如果老田决定要把我们的帐篷或者车刮走,或者让山上的大石头往下掉的话,我们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好了,先到此为止,这一篇已经够长了,我会把我们在这条路上遇到的人写在下一片游记里!

附导语:两位出大名了不起的摩托自驾游从中国穿越中亚到非洲的青年,竟然与圣地亚哥有着不解之缘。其中一位叫孙杰明的父母和圣地亚哥华夏中文学校校长邢彬是大学时的好朋友。

经邢校长的介绍,不久前华文网记者联系到了孙杰明,并通过邮件与他进行了交流和采访。

问:听邢校长大概介绍了一下你们自驾游的事迹,请能先介绍一下自己吗?

孙杰明:我今年 26 岁,在湖南出生,小时候主要在香港和美国长大。毕业以后在一家大宗商品贸易公司工作了 2.5 年。我白天在贸易公司工作,晚上在街边贩卖人民薄饼(一辆卖美式薄饼的黑暗料理三轮车)。

我 的朋友,布启睿 (Nate Brown),今年 25 岁,在澳大利亚出生, 在美国 North Carolina 和Minnesota 长大。他 8 岁就开始学中文了,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现在是一名翻译、学者、摄影师和创意文化内容的制作者。他去年在江西景德镇完成了富布赖特项目,他的研究针对年轻 陶瓷艺术家在如何适应中国的现代化。 他本科的论文研究的话题也是相关的:景德镇陶瓷市场在计划经济之后的经济转型。他的兴趣爱好除了摩托车之外包括户外活动、艺术创作及欣赏、还有英式橄榄 球。

问:那你们俩当初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开始产生骑摩托车去世界环游念头的呢?

孙杰明:我们于 2009 年在Middlebury College读书时认识,当时都在学校的英式橄榄球队打球 。由于我们的价值观非常相似,我们一直是非常好的朋友,2010的夏天在北京实习一起同住, 毕业后我们一直保持联系。

这 趟旅程其实一开始是启睿的想法,他多年前就有骑摩托车穿过中亚的国家去欧洲的梦想, 想自己亲眼去看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启睿的动机来自两方面:他对世界的好奇心,和他对陆路旅行-尤其是自驾游-的兴趣。他父母在他小时候就一直招待 留学生,其中包括一个中国男孩。这些经历开始启发他对旅行的热爱。他觉得在本地的人与人交流才是理解一个地方和民族最真实的方式,因此这次旅行当中想一路 交朋友,抽空跟每个地方的人深入聊天。

启睿两年前他刚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才刚开始工作没多久,对工作非常着迷,所以只能祝福他,希望 他 能够完成这个梦想。但是今年年初觉得自己所处的行业这几年发展会非常困难,还不如先出去走走,看看外面有没有别的机会。我多年前读大学时就对非洲产生了巨 大的兴趣,想在那里工作,但是父亲一直不同意。现在我自己经济独立了,可以自己把握自己的生活,所以我准备去非洲走走。3月13号,我把工作辞了,开始跟 启睿一起认真的策划这次旅程。

我们6月6号把头发剃了以后正式出发,穿过过上海到杭州、景德镇、长沙、重庆、成都、甘孜、青海, 然后从新疆的霍尔果斯出境,7月22号成功进入了哈萨克斯坦。我们现在在吉尔吉斯斯坦, 我们的第三个国家, 明天准备往塔吉克斯坦的方向走。 从中亚我们会到格鲁吉亚和土耳其,随后进入欧洲,用一段时间去拜访我们在欧洲的朋友,也去体验欧洲的浓厚历史与文化。我目前的非洲计划是从西班牙的直布罗 陀坐渡轮到摩洛哥,然后沿着非洲的西海岸一路向南在到达非洲以后再往上到肯尼亚。我希望可以跟着这些朋友,更深刻地体验非洲的人文风情,和了解政治、经济 和文化等方面的知识。

问:那你们有没有用文字和图片去记录下你们世界游的足迹呢?

孙杰明:有啊,我们将所有走过的地方按时间先后写下了大量的博客日记,请你有空慢慢看看,这当中有着我们在漫长的摩托旅程中所获得的体会,点点滴滴,希望您和其他读者一样,与我们分享这摩托自驾游世界的快乐和自由,获得各种各样的文化知识和生活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