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医生随笔系列链接

2022年即将过去，人类似乎要和新冠（Covid-19）、 流感(Influenza) 及呼吸道合胞病毒(RSV)一起跨入新的一年。与存在了上百年的流感病毒一样，新冠病毒估计会与人类共存，斩不尽，杀不绝。这一点，世上所有人终于都意识到了。选择在新冠病毒毒力减弱的时候开放，是明智之举，也是当务之急。随着12月7日国内政策的改变，很多国内的朋友纷纷染上新冠病毒，和美国一样，大人孩子一般都是流感症状，发热，乏力，肌肉酸痛，喉咙痛，咳嗽，鼻塞，对症治疗，一般7-14天自愈，虽然感染新冠病毒給身体带来很多不适，但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不少国内朋友问我怎么预防，染上新冠病毒后吃什么药。和预防所有的上呼吸道感染一样，勤洗手，戴口罩，不摸脸，爆发期间不聚会，回家洗操，换衣，盐水淑口，有条件的，生理盐水洗鼻腔（美国药房可以买到Neil Med Sinus Rinse， Neti Pot 等洗鼻器， 已经配好的药用级别的盐，加上药店里卖的蒸馏水 distilled water加温即可使用）。我还参照同学的建议，每天回家用热蒸汽吸入（用浴巾遮住头部，对着盆里的热水呼吸）。2020年12月到2021年1月，我打了2针摩德纳的新冠疫苗，2年来，我平均每半年打一次加强针，目前一共打了5针。作为医生，我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密接，次密接，熬夜，工作到深夜是家常便饭。我的同事们基本都感染过了，我自己的护士几个月来得了2次新冠，到目前，我还没有。染上了病毒，最要紧的是休息，睡觉，大量喝热水，补充维生素C。泰诺，布洛芬可以用来退烧，缓解肌肉痛，喉咙痛。布洛芬药劲大些，但是有胃病，肾功能不全的人要慎用。泰诺没有胃肠道和肾脏的副作用，每天服用不超过4克不会影响肝脏。 如果两种药都买不到，老祖宗的红糖姜水，捂着被子发汗也管用，还可以用冷毛巾敷额头，用酒精涂太阳穴，腋下，腹股沟帮助降温。18年来，我的老美病人都知道，病了不可以喝冷水，要喝红糖姜水加柠檬（维生素C）。可以用蜂蜜加柠檬，加点薄荷饮用缓解喉咙痛。念慈安喉咙糖，草珊瑚，金嗓子润喉片等都可以减轻喉咙痛。糖尿病病人，用药时要当心药物里面的糖分，红糖姜水要尽量少放红糖。我还很相信川贝批把膏，养阴清肺糖浆，帮助止咳化痰。薄荷叮剂（不知国内药店还有没有卖），我小时候用过，对治疗鼻塞，头疼超管用，比现在的Afrin 等鼻黏膜血管收缩剂更安全，还没有副作用，不会引起停药后反弹性鼻塞。

就目前美国的情况，单克隆抗体对新冠欧米克隆变种不再管用，Paxlovid对减轻症状，防止变重症依然非常有效。知道此药国内已有，但是数量有限。其实大部分新冠感染者无需此药。Paxlovid适用于65岁以上的老人，或者有慢性疾病的病人（糖尿病，心脏病，高血压，肺气肿/哮喘等慢性肺病，癌症，艾滋病或其他免疫力低下的人群）。Paxlovid要在症状出现后72小时内服用才有效。此药会引起味觉障碍和腹泻，肾病患者，血液肾小球滤过率小于30的不可以服用，它还会和其他很多药物有相互反应，比如服用Paxlovid时不可以服用它叮类降脂药和抗凝血药。有人在完成5天的疗程后会出现症状反弹，新冠由阴再转阳，无需再次服药。Paxlovid 不是糖豆，还没有被FDA 正式批准，只有紧急使用权，药物的长期副反应还不知道。Paxlovid在美国免费，需要医生处方，要在药店或与医生视频看诊，核酸检测阳性后，有适应症的病人才可以在医生或有处方权的护师的指导下服用。没有适应症，没有看病人擅自开Paxlovid，或擅自邮寄，携带Paxlovid到海外，都属违法行为。经历了近3年的严防传播，大部分人体内没有什么抗体，开放后的爆发是早预料到的，也是实现群体免疫的过程。希望爆发时间短些，能在春运后结束。大家保护好家里的老人，让他们尽量不出门，打疫苗加强针（我85岁的老妈上周刚打了）。除非对症治疗无效，不用去医院，把急诊留给真正需要的病人，减轻医护人员的负担（听说医护人员有带病上岗的），减少医疗挤兑。当然，如果退烧药或物理降温无法退烧，出现呼吸困难，上吐下泻无法进食，一定要去急诊。

2022年11月2日，星期三

第一次认识S 先生是2007年7月，他是从另外一个医疗机构转过来的。 当年58岁的他是位分子生物学家。他有高血压，低血钾症，动不动就全身瘫软，即便服用钾片和升高血钾的降压药，血钾还是低。我怀疑是醛固酮增多症，血液检查证实醛固酮高，腹部CT果然发现右侧肾上腺一2公分大的肿瘤。2008年6月，手术成功摘除了右侧肾上腺，从此不用口服钾片，只用低剂量降压药就可以控制血压。后来他又得了房颤，肾结石。两周前来随诊，临走前和我说他最近又犯了一次肾结石，腹股沟痛，还有血尿，但是不像以前肾结石那么痛。我让他去验尿，依然有血。我给他开了肾脏B超，发现右肾一个2公分大的肿块，10月31日做了腹部CT，认为是肾细胞癌。今天和S·先生讲了检查结果。他听后一连说了3次 ”shit” （美国骂人的脏话）。他的太太也是我的病人，是位退休的律师，患有严重老年痴呆，他说他没法离开他太太。我开始帮他想主意，把太太送到北加州的女儿家住几天，不行，做律师的女儿太忙。送到他姐姐家，也不行，姐姐年龄太大，也一身病。想起附近一家老人院可以让不能自理的老人临时住几天，不过要自费。 我说我会帮他联系。会和泌尿科医生讲他的情况，根据他的时间安排手术。最后我说，“你听着，你不会因为这个肾癌而送命。我救了你一次命，我们一起再走过这一次。”。S先生终于安静下来了。

做医生的，治病救人，理所应当。但是医生也是人，也会犯错误，误诊。一个月后我和血管科医生收到医患协调人的email，一位我8年前曾经的病人因为没法马上见到她目前的家庭医生，向她的保险公司控告我8年前没有诊断出她左腿有静脉血栓。记得她没有任何患静脉血栓的危险因素，生了5个孩子，一次也没有血栓或流产，也没有任何长期卧床，旅行史。她左侧腰疼，放射到大腿数月，血液，X光 没大异常，我送她去看了神经科，肾科，运动科医生，都说没毛病。突然有一天她疼痛加重，去急诊，B超发现左腿大面积新，旧静脉血栓，马上给了抗凝血药。记得她转到别的医生前我和她在电话里聊了1个多小时，我说很抱歉我没有诊断出她的病症，还帮她联系血液科医生，看为什么40几岁会有这么大面积的静脉血栓，联系血管科医生，看看可不可以溶栓。奇怪的是，用抗凝药不到一个月，等她去看血管科医生时，所有影像学检查都没有任何血栓的痕迹。血管医生说她没有任何血栓，这让这位病人很不开心，这回连血管科医生一起告了，说血管医生认为她说谎。这些年，她没有再服用抗凝药，居然没有血栓复发。

2022年11月9日，星期三

作为医生，很荣幸有病人和你分享他/她们感人的故事。这对台湾夫妇的故事，一点不亚于琼瑶女士的小说。

72岁的Y先生和他太太都是第二次结婚。Y先生高中时暗恋他的同学T女士。高中快毕业时，他终于向T女士表白，但是T女士说她没兴趣，希望专心大学申请。毕业后两人去了不同的大学。T 女士大学里和 Y先生的学长结婚了 ，来到美国。那段婚姻并不幸福，两人后来离婚，T女士一面工作，一面一人带大了两个孩子。Y先生也结婚了，很幸福。谁曾想有一天突然他太太大病，很久才诊断是多发性硬化症，一种神经系统的不治之症。Y先生不离不弃，一边公作，一边照顾卧床的太太20多年，一直到太太去世。通过同学介绍，Y先生得知T 女士在美国，离了婚。他要到了T女士的电话号码，斗争了2个星期，终于鼓足勇气给T女士打了越洋电话，却忘记了台湾和美国的时差。T女士接到电话后很惊讶，问Y先生，“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我给你打回去。”T 先生心想，完了，她肯定不会打电话回来。但是T女士给他回了电话。那时电话费很贵，两人就电子邮件传情，最终Y先生赴美，两人终成眷属。婚后两人幸福地生活着，T女士一直在工作，Y先生负责家务。

2022年11月18日，星期五

勤劳的美国移民

A女士70岁，菲律宾移民，几年前丈夫去世。她患有肥厚性心肌病，高血压，几年前又发现乙肝（美国所有女性怀孕产检时一律查乙肝。除了在美国生过孩子的亚裔女性，我对我的亚洲移民病人都作乙肝筛查。），A女士一直在附近一家老人院作保洁员，一干就是24年，攒了一大堆假，但是她的领导却不让她休假，理由是人手不足，倒是不吝啬给她加班费。今天她说她和领导讲了，无论如何，她明年要回一趟菲律宾，她3年没回去了。她的3个儿子对她说，她会一直工作到死。还有那位我以前写过的77岁的海地难民，一个人靠做护士助理把两个儿子培养成工程师。她一直还在我们系统的医院里工作，即便疫情最严重的2020年，当时的川普总统希望65岁以上的人群呆在家里，我们系统65岁以上的医生都不让直接接触病人，海地大妈还是一直在一线照顾病人。她没有攒够自己退休的钱，两个儿子一直和她讲，他们可以养着她，让她不要再去工作，她不肯。“我一直对我的孩子们讲，凡事靠自己。我不能食言。”她说。勤劳的移民们，支起了美国的天。

晚上上了3小时线上急诊班。期间视频了一对老夫妇。费了好大劲，老人终于连上了视频。老先生说他75岁的太太有抑郁症，他来替她讲话。谁知老先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着边际地讲了一通，我听得一头雾水。我坚持让他太太，病人讲话。最后还是从他“严重抑郁”的太太那里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75岁的老太太坐骨神经痛2年，近2天厉害了，问可不可以打吗啡。她夏天时做了椎间盘脱出手术，术后好了1， 2个月，又开始痛了，因为手术有时会造成修复部位上，下层锥体的压力加大，引起上，下椎间盘病变。老太太正准备作椎间盘注射，却新冠阳性了。虽是轻症感冒，也要等新冠变阴，或症状出现后10天才可以去医院（急症除外，不管阴阳，一律收住院。这里每周报道的新冠阳性住院病人，大部分不是因为新冠住院，而是住院后例行新冠检查，发现阳性）。老太太7天前出现症状，今天已经全好了，但是自测抗原还是阳性。我说，现在Urgent care 马上关门了，您看着也不是太难受，没必要去急诊室呆一个晚上，休息不好会更痛。晚上吃了您的睡觉药，止痛药，明早去urgent care 打一针止痛针，用不着吗啡，周一給放射科打电话，要求椎间盘注射。您已经没有传染性了，可以去医院打针。老太太再次让我肯定，她新冠阳性也可以去Urgent Care。我说可以，她放心了。问她有没有试过牵引治疗，她说没有，我说可以让她的家庭医生给她转到理疗科试一下，因为椎间盘激素注射的效果毕竟是暂时的。

2022年11月19日，星期六

今天是美国艺术院校的“Portfolio day”。这一天，美国主要艺术院校的招生官会和当地准备申请艺术院校的高中生见面，从中物色自己中意的学生。学生们会带上自己的作品，給招生官们过目，听取意见，了解自己准备申请的学校。这个活动因为新冠停了2年。今年又恢复了。儿子2016年作为高中生参加了这个活动，和Washington大学的一位同样擅长墨笔画的教授聊得很投机，估计也是他后来被华大录取的原因之一。时隔6年，今年儿子作为华大招生官的助理参加了这次活动。他说这次比他当年参加活动时的学生少很多。很多亚裔学生都是家长在那里问问题，孩子在一旁不讲话。其实这对申请的孩子非常不利，鼓励亚裔孩子们，跳出自己的舒适小圈子，敢讲话，敢问问题，错了也没关系，“荒唐”的问题也要自己问。自己有作品，带上最好，没完成的也可以，没人指望一个高中生能把作品做到极致，那还上大学做什么。

2022年11月24日，星期四，感恩节快乐！

因为新冠，2年没有感恩节聚会了。今天大家终于又在老朋友家聚会了。这是从孩子们小的时候就开始的多少年的传统。今天不同的是孩子们大了，大家没有聚齐，有的因为上学，有的因为工作，有的有了女友，还有一位得了流感，没能参加聚会。因为新冠，主人没敢把聚会搞大。女儿从西雅图回来了，繁忙的西雅图机场安检居然挺顺利。这几天她要尽情享受加州的阳光和要和3个月没见的同学们在一起。

2022年12月1日，星期四

今天进入2022年的最后一个月。今天忙得快崩溃了，办公室计算机屏幕又了出问题（胖胖的IT中年腻男在我的办公桌下倒腾了一中午也没弄好）。晚上8点到家，洗澡吃饭后工作到凌晨两点，总算把在外休假的同事们的病人文件处理完，把病人的10几个email 回了，病历写完，病人要refill的药发到药房。还剩下30多条病人多化验结果，实在干不动了。想辞职不干的心都有了。

今天好几个病人病情都很复杂，不是15分钟的一个门诊就可以解决的。

先是99岁的菲律宾大妈，老年痴呆，看诊时要么睡觉，要么自言自语，没法和她交流。她有高血压，糖尿病，地中海贫血，因为痴呆，无法自己控制大小便，所以经常泌尿系感染。家人担心她血压高，血糖高，我一个劲和她家人解释，这么大年纪，血压150左右，血糖不超过300真的没事，低血压，低血糖对80岁以上的老人反而更危险。

接下来是90岁的K太太。2008年1月K先生和K太太选我做他们的家庭医生。K先生是二战时的军官，我看过他一身戎装的相片，帅极了。那时的K先生已经患上老年痴呆，失语。K太太一直精心照料，几年后K先生在他自己曾做董事长的临终关怀机构去世。K太太患有主动脉瓣狭窄，二尖瓣闭锁不全。2018 年做了经皮主动脉瓣置换，效果不错。2019年因为二尖瓣闭锁不全心力衰竭，没法做经皮二尖瓣修复术，她自己不想做开胸手术（这里病人自己决定接受什么样的治疗，手术单是病人自己签字，自己决定是否放弃治疗。自己无法做决定的，由病人事先指定的授权代理人（power attorney）按照病人事先写好的意愿决定病人的治疗）。K太太新冠开始前1-2年出现老年痴呆症状，但是一直认得我。我儿子读高中时，每年节假日都和朋友去K太太住的老人院演出。K太太记住了他。每次见我，都问Jeff怎么样了。2020年疫情开始后有一次和K太太视频看诊，正好儿子在家上网课，我把儿子叫过来和K太太打招呼，视频里K太太居然认出了Jeff，还叫出了Jeff的名字。K太太还有严重的膝关节炎，每3-4个月就要找我给她做膝关节注射。去年K太太心衰和老年痴呆加重，来诊所越来越不容易。她的女儿Joy，K太太指定的power attorney 决定让K 太太在老人院接受临终关怀医疗。我有一年多没听到K太太的消息了。2周前突然收到Joy 的email，问可不可以让K太太到诊所来接受膝关节注射。临终关怀机构的医生没人能做关节注射，K太太每天关节痛，已无法行走，服用鸦片类止痛剂也不管用，每天服侍她从床上到轮椅，从轮椅到床上对护理人员来说都是很大的挑战。我进了诊室，看到K太太像个婴儿一样蜷缩的轮椅里，人瘦了很多，已经不认识我了，但是脸上还是带着善良的微笑。她因为肌肉挛缩，移动她的任何一个关节都会引起疼痛。我们根本没法把她从轮椅移到检查台上。我只好把她的脚放在凳子上，让随行的护士扶住她的膝盖部位，Joy 和以往一样，給她放她重孙的视频分散她的注意力。我弓着腰，做完了左膝注射，再做右膝。患有腰锥骨质疏松的我平时连弯腰刷个牙都难受，今天給K太太打完封闭后，我费了半天劲才把腰直起来。我和Joy讲，K太太的关节疼痛，是因为周围肌肉挛缩，我也不知到这次注射是否有效。最后忍不住拥抱了K太太，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Joy哭了。

上期随笔里写到的Monique 今天也来了。她从护理院回到家，来随诊。她说停掉Lisinopril 后喉咙，舌头不再发紧了，但是每晚还是咳嗽，肺部发紧。她在2020年疫情最严重时吸食大麻过量，神志恍惚，不得不給已经因为新冠病人而人满为患的医院“添乱”。出院后一直没有停止抽大麻，每晚饭后都要抽大麻来放松自己。“我知道我有哮喘，不可以抽烟。” Monique说。“那你就可以抽大麻？ ”我问。 “吸食大麻和抽烟没什么两样，也会损伤你的肺脏呀！”我说。加州吸食大麻合法，我也拿她没办法，反正她不开车，不会因为吸大麻过量出车祸伤害别人。Monique每月靠不多的社会安全金生活，还要从中拿出300-400美金吸大麻。她听我说吸大麻会让她的哮喘加重，她说会改成吃大麻，但是要比抽大麻贵。我还有70岁的在岗护士每天咀嚼有大麻成分的糖果来放松自己。美国人，被惯坏了。我不反对局部使用CBD oil （大麻的一种不会上瘾的成分）治疗疼痛，癌症晚期病人用大麻增加食欲，但是禁烟的同时让吸食大麻合法化，以后会出多少瘾君子。

下午94岁的S先生来出院随诊。我在以前的随笔里也写过这位娶过3次老婆的老先生，没有疫苗的2020年，因为他所在的老人院不允许老人们出自己的房间，几个月后精神崩溃，来我诊所泪流满面。他的主动脉瓣狭窄，几年前做过瓣膜置换， 有前列腺癌，做过手术和放疗，有严重的腰椎狭窄，也做过手术，最近发现严重贫血，骨髓检查显示骨髓纤维化，他还有病窦综合征，因为心动过缓晕厥过2次，去了急诊。老先生虽然一身病，但是脑子很好使。他知道治疗心动过缓晕厥的治疗方法是安装起搏器，但是没有心脏科医生愿意给他装，毕竟这么大年纪了，又一身的病。“I am still kicking. I want pacemaker.” 老先生坐在轮椅上（已经无法自己走路）说。“我会向你的心脏科医生转达你的愿望。”我说。晚上快半夜时給他的心脏科医生发了email。

2022年12月9日，星期五

这些日子世界杯足球赛在卡塔尔举行。不少海外的华人球迷们也是兴奋不已。等我敲门进入检查室給H先生做体检时，已经迟了45分钟。进门习惯先说抱歉，让你久等了。人家H 先生正在津津有味地在手机上看球，说没关系，我在看球，你再晚点都没事！

2022年12月17日，星期六

刚刚准备结束这一期随笔，下午2点收到我妈妈保姆宗姐的微信相片，我85岁的老妈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上6点呀。宗姐兢兢业业照顾了我妈妈10多年，说现在可以视频。视频里妈妈有些疲倦，听声音嗡嗡的鼻音。宗姐说我妈发烧3天了，38度，昨天晚饭后吐了，今早3点醒来，饿了，要吃东西。宗姐給做了鸡蛋羹，老妈全吃了。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你们俩全阳了？”宗姐说她们没有试剂盒，没法检测。宗姐没有发烧，只是咳嗽鼻塞，乏力。说对门的一家也发烧了，我弟弟一家上周全阳了，这周已经好多了。家里没有退烧药，也没处去买退烧药。还好，老妈食欲不错，不准备去医院。告诉宗姐给老妈煮姜糖水，老妈有糖尿病，少放些红糖。如果体温超过38度，可以用冷毛巾或酒精帮助物理降温。老妈在美国是应该用Paxlovid的，可惜在国内用不上，只好靠自己的免疫力了。我中学好友的父母独居北京，两个女儿都在国外，二老上周刚发烧过，熬过来了。期盼新冠病毒饶了国内的老人们。宗姐说上周看到周围那么多人感染，她和我妈都去打了疫苗加强针，打完针去了一趟超市，戴着口罩 ，两人还是被感染了。疫苗要在注射后至少2周才起效，也许不打那加强针，症状会更重。我91岁的婆婆一人独居北京，这些日子足不出户，没有被染上新冠病毒。

2022年12月18日，星期天

早上一大早爬起来看足球世界杯决赛，阿根廷赢了法国，36年后再次夺冠。比赛跌宕起伏，太精彩了。足球靠明星，更靠团队。从心里佩服16年来坚持不懈的梅西，终于和他的弟兄们为阿根廷捧回了冠军杯。

女儿昨晚从西雅图回来过寒假。感恩节时一通party，聚会，回去后没多久又是紧张的期末考试，居然同学们都没生病。女儿9月底已经打过新冠疫苗加强针，明天去打感冒针。目前圣地亚哥市的急诊室里呼吸道感染的病人不是新冠，而是流感。

早上宗姐发来微信，我妈妈退烧了！祈祷中国早日度过新冠爆发期，世界和平，百姓安康，2023年可以回家看妈妈和婆婆。

*文中病人皆为化名。

谭医生：名泽慧，北大医学院毕业，内科主治医生，医龄19年，先后在 Pomerado Hosptital，Sharp Rees Stealy医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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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华文网 圣地亚哥华文网编发 图片谭医生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