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医生随笔系列链接

这个世界很不太平，战争，瘟疫，通货膨胀，油价上涨…… 有时候心情糟透了，就用当年心理学教授的话激励自己，想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有人比自己的境遇更糟，如果有，你的末日就还没到，就要努力走出来。我常用这种方法去鼓励我的抑郁症病人，当我们陷在自己的境遇里无法自拔的时候，想想至少我们早上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和平的阳光，身边没有战火的硝烟和坍塌的残墙断壁，不用因为宗教原因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今天讲一个我也被网络诈骗的经历。

美国缉毒署 (DEA, United States Drug Enforcement Administration) ，是美国控制毒品和管制药品的官方机构，责于管制和稽捕毒品和药品的违法犯罪。 而美国医生都有一个DEA号码，用于开管制药品（鸦片类止痛剂，安定类镇静剂等）的处方。

6月底我从拉斯维加斯陪女儿比赛回来，回到诊所，一个自称是DEA探员的 Adams Morris 在我办公室电话里留言，说他在调查一个案件，要我给他回电话。留言机上显示了“Adams Morris” 来自位于弗吉尼亚州的DEA。因为有3小时时差，我按照留言号码回了电话，没人接听，我想那头弗吉尼亚州已是晚上，我就留了言，并留下我办公室的直播电话和我手机号。3天后，“Adams Morris”先生打电话到我办公室。他很客气地说，有人以我的名义开了很多管制药品，要和我谈话了解情况，大概要1小时左右。”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怎么他弗吉尼亚州的DEA打到我办公室？” 我对“Adams Morris”先生说：“现在不行，我马上要看病人，需要另约一个时间。我在为一个很大的医疗机构工作，我要先向我的领导汇报，有律师在场，才可以和你谈话。” 对方说不可以，法律不允许，那口气也怪怪的，不像专业人士。我开始觉得不对。去年年底，是有人以我的名义向EDD申请了残障补助金。要不是EDD给我寄信要我的主管医生证明我的健康状况，我都一直蒙在鼓里。EDD的信寄到了我们医疗机构的总部。诈骗犯知道我的社会安全号码（美国个人最重要的信息），性别，地址，但是把家庭住址写成洛杉矶，骗子从那里收到EDD寄的支票。我们人事部门的负责人发邮件说，最近不少医生收到EDD寄来的信件。也就是说，这些医生，包括我自己的个人信息，我的社安号都被盗了。人事部门让我们自己打电话和EDD联络。电话打到EDD，电话录音一开始竟是“如果您认为自己被卷入了EDD诈骗，有人以您的名义申请残章补助金，请给EDD发电子邮件到…….“ 后来和我的同事聊起此事，她说多年前，有人以她的名义申请房屋贷款，汽车贷款，居然成功了。那人伪造了她的驾驶执照（在美国相当于身份证，那时的驾照还不先进）。为此她花了几年才恢复她的信誉记录。还有一个同事，N年前身份被盗，骗子以他的名义伪造了护照，因为犯罪，出境时被抓，警局找到我同事，他才知道。

我同时想起几年前我们医疗机构的一位同事被病人陷害的案子，搞到本地的DEA人员直接带着枪找到这位医生的办公室把他带走谈话，这位医生花了3年时间才洗清自己的“罪名”。为此这位医生专门给所有医生做了一次讲座，告诉大家如何保护自己。

我问“Adams Morris”，“你怎么证明你真是DEA的探员，我需要看你的证件，第二，为什么我们这里的DEA人员不直接和我联络呢？” 听到这，“Adams Morris” 似乎显得不耐烦了，他重复说了我的生日，工作地址，我的加州执照和DEA号码。“你的一切我都了解，这足以证明我是DEA工作人员。”他说。我回答他，“这些信息你在网上都可以查到。”

“那好，你不合作，很遗憾，从现在开始，我不得不吊销你的加州行医执照。” “Adams Morris” 说。我正色直言回他：“随你便！我的行医执是加州医生执照委员会发的，不是DEA 发的。” 对方挂了电话。我的心砰砰跳了好久。放下电话，我马上给我们医疗机构的保安人员写了邮件，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情，后来没有再收到有关 的电话或消息。

网络骗子竟然来骗医生了。我想如果要是个刚开始行医的医生，或私人开业的医生，说不定就被他绕进去了。借此随笔把我的经历告诉大家，希望大家提高警惕，勿上当受骗。另外不能将手机电话号码随便给陌生人，我后悔开始没有警惕防止这个“Adams Morris” ！

网络，电话诈骗几十年来一直有，层出不穷，花样翻新。你的某某朋友有难，要你汇款帮忙；法院传票；大使馆有你的重要文件；你的支付宝，雅虎账号要被封了，赶紧打开链接澄清；你中奖了，赶紧打开链接领奖；加州10个必去的地方，打开链接查看。这些都很容易就被识破。没曾想我自己差点被骗……

N先生和N太太十年前把他们在加州的Palm Spring 的豪宅卖掉，搬到我诊所附近的一家老人院。N先生有冠心病，心房纤颤，N太太有严重的脉管炎，腰椎狭窄。10年来，逐渐了解到俩老人很富有，N先生韩战期间服兵役后从达特茅斯大学商学院毕业，到加州工作，成为一名很成功的保险经纪人。工作期间认识了南加大毕业的N太太，两人结婚60年，育有一儿一女。但是，一双子女均遭不幸，一个吸毒一个癌症先后离世，给老两口留下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孙女在外州，寄宿学校毕业后又上大学，N先生负责她的一切花销，直到她大学毕业。孙子和我儿子一样大。他父亲去世时他上高中。小伙子读完高中，没有上大学，去学了汽车修理，现在是很不错的汽车修理工。每每提起这个孙子，N先生很自豪，说孙子很独立，不用N先生资助，自已养活自己，还支持女友上大学。新冠开始的2020年，老人院的老人们几乎与外界隔离，除了看医生，不许外出。这时N先生从前工作的公司和另一家公司合并，N 先生又得了一大笔钱。“有这么多钱没有用，哪也去不了。”N 先生对我说。去年89岁的N先生开车撞到树上，虽然没有受伤，还是决定放弃开车。他和太太到我诊所来，要么坐老人院的班车，要么孙子开车带他们来。7月底我休假回来，我的护士告诉我N先生打电话来，说N 太太突然去世了。8月初N先生来我诊所，他的孙子第一次陪他进诊室。N先生人显得很憔悴。说N太太弯腰从冰箱里拿东西，跌倒了，股骨骨折，送Palomar 医院，手术后发生肺栓塞，去世了。这一切发生在24小时内，对老先生太突然了。N太太刚过了86岁生日，他们刚庆祝他们的钻石婚。90岁的N先生说，他早把他和太太的后事安排好了。现在孙子，孙女都独立了，他也没什么牵挂了。他走后，他的信托机构会把他的钱大部分捐给慈善机构，剩下的分给孙子，孙女，够他们每人买一个小房子。他希望两个孩子像他一样，自己创业，成就自己。小伙子坐在一边，很坦然地听着爷爷讲话。看着孙子扶着爷爷走出我诊所的背影，心里很敬佩这爷孙俩。小伙子没有靠爷爷成为富三代，而是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2022年9月13日，星期二

我的护士得了新冠。

上周四C太太来3个月复诊她的高血脂。我的护士按正常程序先接诊，测血压，脉搏，体温。护士跟我说：“C太太今天不要打感冒针，因为她感冒了。”“那她不该来诊室，应该改成视频看诊。”我对护士说。我们门诊没有像医院和急诊一样的PPE（个人防护设备）。不过既然人家来了，我就戴上每人一个的N95口罩，眼罩，手套，进了诊室。我和她讲，诊室没有消毒措施，我和她要保持6英尺间距。我花了20分钟的时间，给她讲解了她的血液报告，回答了她小本子上的问题。最后她说，因为她要做肠镜，她要去做常规新冠检查（3天之内新冠阴性，才可以去做常规胃肠镜检查和择期手术）。她走后我告诉护士，这间诊室2小时内不可以再用。星期五，护士和我说，C太太打电话来，说抱歉，她新冠检测结果呈阳性。

昨天我的护士没来上班，我以为她孩子足球训练受伤还没好，没在意。临时来的护士能少干活就少干，等我看完最后一个病人，人家已经到点下班走了，留下80条文件我要自己处理。今早看到我护士还没来，觉得不对，给她发了短信。收到她回信，昨天她出现流感症状，发热，头痛，喉咙痛，今早新冠检测阳性。她周末哪也没去，唯一有密切接触的新冠病人就是C太太。这下好了，我自己的得力护士一周都不能来上班，我不知要加班到几点。

我一直没有任何症状。那天我是戴了N95口罩，和病人保持6英尺间距。我护士只戴了普通口罩，C太太也戴了口罩，但是她们有10分钟左右的密切接触。奥米克隆变种的传染力就那么强。

2022年9月23日，星期六

9月18日，我和先生陪女儿飞西雅图，把还不到18岁的女儿送到华盛顿大学，开始她的大学生活。我们以为她会想家，在西雅图呆了一周，stand-by（原地待命），准备一旦女儿需要，随叫随到。谁曾想女儿一下融入到华大，如鱼得水，根本没时间“召见”我们。一周里和她一起吃了3顿饭，今早临走前在她宿舍门口见了5分钟。我俩飞回San Diego，开始“空巢”生活。不用带女儿去舞蹈训练，陪她比赛，一下有了很多属于自己的时间，但是也多了一份牵挂。想想当初自己的父母也一定是这样的心情。

2022年9月29日，星期四

今天77岁的Janette R来随诊。她患有先天性多囊肾。这是一种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病，也就是说孩子有50%的可能从患病的父亲或母亲那里得到致病基因，会患病。病人因为多囊肾而导致肾功能衰竭，最终需要靠血液透析生存。这些病人还会得脑动脉瘤，动脉瘤会破裂，导致中风死亡。Janette的父亲因为多囊肾去世。她有2个姐姐，1个妹妹。只有妹妹没有多囊肾。两个姐姐已经因为多囊肾过世。4姐妹都没有生育，也就说，这个家庭会消亡，想想挺难过的。Janette不仅有多囊肾，还有原发性胆管炎，类风湿关节炎，都是自身免疫病。她在今年夏天因为肾衰而全身浮肿，不得不开始透析。3个月没见，Janette 瘦得吓人，形如骷髅。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已经开始洗肾了，但是还是没有胃口。美国的透析病人是免费医疗，费用由国家负担。但是国家经费有限，每个肾科医生名下挂了好几个透析中心，透析病人根本见不到他们的肾科医生。几年前我和Janette谈过End Stage Life Care （生命即将终结时，希望得到什么样的救治）。她说她不要插管子，不要靠呼吸机维持生命。她的一家4个多囊肾，她要把她的遗体捐给UCSD（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做研究。但是这段谈话一直没有写成文件。今天看着骨瘦如柴的Janette，知道一定要和她再谈这个话题。我给她解释，透析帮她排走了身体里多余的水分，让她体重减轻。但是长期肾衰，体内毒物排不出去，也造成肌肉萎缩，营养不良。透析病人的平均寿命5年左右，这个年纪再加上她身体的其他病变，她不可能得到捐献的肾脏。我和她讲现在是把她的愿望写下来的时候了。整个谈话过程真诚而平静。因为文化，观念的差异，这样的谈话在有类似病情的老年亚裔病人（尤其华裔病人）里几乎不可能，不管多么痛苦，一定要把自己熬到蜡烛燃尽泪始干。以前的随笔里写过一位前列腺癌晚期全身骨转移的中国老人。我和他儿子在电话里谈了他的预后，还是没有勇气和他在视频里谈他的预后。视频后没多久，他转到UCSD去了。也许他已经感觉到我对他的预后不抱任何希望。

我帮Janette联系我们的营养师，被告知要通过透析中心。电话打到透析中心，被告知不配备营养师，连肾科医生都没有，是护师（nurse practitioner）在运作。

2022年10月1日，星期六

今天是祖籍国国庆日，加州州长宣布从明年开始，中国的农历春节被定为加州法定假日。

建议大家打带状疱疹疫苗。

我91岁的婆婆一个人住在北京的一家干休所。两个儿子都在美国。上帝保佑老人家这两年多来一直没什么大病。她独自一人过了90岁，91岁生日。我们每周和她微信视频，每次婆婆都说她挺好，不用惦记。但是我可以感觉到，她很希望儿子们能回去看看她。1个月前，视频里她说吃开心果把牙龈伤到了，牙龈痛。去北京301医院开了消炎药。1周后再和她视频，她说牙痛愈来愈厉害，消炎药不管用。视频里发现她左侧下巴有几个红疹子，我说您不是牙龈发炎，是得了带状疱疹，赶紧上医院开抗病毒的药！婆婆自己也是医生，没想到这是带状疱疹。91岁老人一个人坐车上医院不容易，又耽搁了几天。第二周视频时，她的左侧脸肿了，全是红红的疱疹，稍微一动，就撕心裂肺地痛，无法吃饭，左耳听神经受到病毒影响，本来听力不好的婆婆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医生给开了抗疱疹病毒的药物和治疗神经痛的药物，但是婆婆服用治疗神经痛的药物后头晕眼花，不敢再服，就这样每天痛不欲生，说希望能活着见到我们。我开始求助我在国内的同学和以前的同事。同学跑了很多药店，才知道药房里，网上买不到泰诺，布洛芬之类的止痛退烧药。婆婆只好去医院找医生要，不知为什么，医生也不给开。最后还是我做神经内科的朋友建议，把治疗神经痛的药物胶囊里的药粉倒出一些，再把胶囊关上。婆婆服用了减量的药物后副作用小多了，晚上可以睡觉。一个多月了，婆婆人瘦了好多，虽然疼痛减轻，但还是痛，脸上的疱疹痂还没掉，还是听不见我们讲话，听不见电话铃响。

美国50岁以上的人群可以接种带状疱疹疫苗。不少人对这种疫苗有反应，注射后会发热，注射部位疼痛，红肿，可以服用泰诺（Tylenol），或布洛芬（Ibuprofen）减轻症状。建议大家还是打这个疫苗。带状疱疹，尤其脸上的疱疹，得了很痛苦，如果长在眼睛周围，还有可能失明。在典型的疱疹出现前，局部疼痛（主要是烧灼性痛，甚至又痛又痒）会持续几天，甚至几个星期，根据疼痛的部位不同，会被当成牙痛，头痛，胆囊炎，阑尾呀，坐骨神经痛。得过带状疱疹的人并不能从中获得终身免疫，一旦免疫系统功能下降（如过劳后）就可能复发，更应该接种疱疹疫苗。

2022 年10月6日，星期四

这几天2个病人被诊断出癌症，还有第三个估计也是癌症。

上个月49岁的Joan在离开我10几年后终于又回来了。她换了工作，医疗保险从Kaiser 回到我们医疗系统。她把她刚从海军退役的先生也带来了。我发现她有甲状腺功能亢进。问她症状有多久了，她记不得了，说2年多没去看Kaiser的医生了。给她开了甲状腺B超，甲状腺扫描，治疗心悸的Propranolol，治甲亢的Methimazole （他巴唑），让她做完扫描后再服用他巴唑，以免影响检查结果，把她转给内分泌医生。B超显示单一甲状腺结节，穿刺证实乳头状甲状腺癌，没有局部转移。她遵医嘱做完检查开始服用他巴唑。第二天就开始出现大面积寻麻疹，她对他巴唑过敏！上周四晚她发email给我，上周五和她视频。她已停用他巴唑，我给她开了强的松，要她买非处方药Zyrtec（一种治疗过敏的抗组胺药）。告诉她病理结果和下一步的治疗，我已给耳鼻喉医生发了电子会诊单，要求甲状腺切除。我给了她几个医生的名字，她可以自行选择。我告诉她我已和她的内分泌医生联系了，告知她的情况。她平静地接受我的建议，感谢我这么快帮她安排好了一切。她问要不要去别的地方再会诊。我告诉她，这是很早期，很普通的癌症，目前没必要。

前几天收到妇科医生的电邮，我的一位70岁华人病人停经后阴道出血，我去休假了，我同事看过她后把她转给妇科医生，活检证实子宫内膜癌。昨晚她女儿给我发电邮，说病人一向焦虑，可不可以不告诉她她患的是癌症。我回她女儿的电邮，如果瞒着她，但是告诉她她要做手术，切子宫，术后还可能化疗，病人会怎么想？窗户纸不捅破，病人不知道真相，会更焦虑。今天见病人前，先和她女儿沟通了一下，她同意我和病人讲实情。我对病人讲，她得的是子宫内膜癌。这种癌症在老年女性中并不少见。以目前的治疗手段，治愈率极高。没必要谈癌色变，她离世界末日还远着呢。我很信任她即将见到的肿瘤妇科医生。不知道老人回家后是否焦虑，反正在诊室里，她听了我的话后如释重负，很平静，愿意配合治疗。

50出头的Terry。2年前从别的医疗系统转过来的。她患有多年的肠激惹症。做过肠镜，正常，查血也没查出乳糜泻（Celiac disease）。我说最后再做个腹部CT，如果也正常，那你我都放心了，这个肠激惹会好好坏坏地跟你一辈子。谁曾想腹部CT没事，却意外发现肺底有个1公分大的结节，高度怀疑恶性。再做肺CT，证实单一左肺底结节，没有任何淋巴转移。我晚上下班后给她打了电话，告知结果，告诉她我已向保险公司申请，去Sharp医院由放射科医生做穿刺活检。我说好消息是即便这个东西是癌症，这是意外发现，非常早期，局部切除后你就治愈了。坏消息是你要做穿刺，阳性后要做经胸腔镜局部肺小叶切除。电话里她没有一点焦虑，反而是充满了感激，觉得自己很幸运，早早发现癌症，早早治疗。

2022年10月7日，星期五

今天看了一个同事的女病人，68岁，因为银屑病关节炎每周注射免疫抑制剂，属于免疫力低下的人群。她和老公9月21日飞田纳西参加老公高中毕业50年聚会，临行前2周她和老公都打了第五剂新冠疫苗（最新的，涵盖奥米克隆的那种）。到了田纳西后，她开始发热，鼻塞，喉咙痛，咳嗽，左耳失聪。自测新冠阳性。她先生一点事也没有。先生虽然新冠检测阴性，为了他同学都安全，还是没有参加聚会。她一直叨叨老公为了她，作出那么大都牺牲。田纳西的医院已经没有Bebtelovimab （给轻，中度症状但是免疫力低下的新冠病人使用的单抗）。俩人给航空公司打电话要求改签机票，被告知因为没有买因病不可以飞行的保险，改签要付800美金。最后两人决定戴双层口罩，飞回San Diego。美国早已不要求乘客在飞机上戴口罩， 也没有要求飞行前要查新冠。不知飞机上会不会有人被她感染。9月26日她飞回San  Diego。她的女儿是急诊室的护士，回来当天就安排她在急诊输了Bebtelovimab（在加州依旧免费）。她的症状在24小时内迅速减轻，但是依旧左耳像被棉花塞住了，听不见。今天来看我，还是有些鼻塞，咳嗽，但是新冠已在1周前转阴。给她做检查前我还在想，也许是病毒感染后遗症，要不要给她用点激素，但是又怕停掉激素后引起牛皮癣反弹。结果检查发现她的左耳被一大块耳垢堵住了。叫护士给她做了灌洗，再检查，左耳一切正常，她又可以听到了，皆大欢喜。“为什么急诊医生没看出来？”她问我。“是不太容易看。”我给急诊医生打圆场，心想，也许急诊医生太忙了，跟本没好好看。最后告诉她，因为她用免疫抑制剂，任何疫苗对她的效果都不如正常人，而且疫苗一般在注射后2周才起效。以后她再旅行，可以先打Evusheld单抗预防，目前加州的医院还有，因为同样是FDA 紧急批准的药物，也是政府买单。病人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昨天视频了一位新冠阳性的86岁犹太老奶奶。她是纳粹集中营的幸存者，被美军解救时还是个小女孩。几年来她绝口不提当年的经历，我是从每年给她填表格，证明她还活着才知道她是当年集中营的幸存者。她的病历里家族史中父亲死于意外（accident）。母亲和哥哥是自然死亡。老太太一共打了3针新冠疫苗，最后一针是去年年底打的。视频里问她是怎么得的新冠。她和4个80几岁的犹太老奶奶去加拿大坐游轮。几个老奶奶是大学时的好友，都是犹太人，住在不同的城市，疫情前每年都聚（“只要大家都活着，就每年聚一次”）。因为新冠，聚会停了2年，这次终于又聚在一起了。她说乘客在上邮轮前都要查新冠，阴性了才可以上船。在邮轮上一个老奶奶一个劲打喷嚏，之后5个老奶奶全打喷嚏，流鼻涕，有些咳嗽。她们周日下船。她2天前找我要查核酸，昨天结果出来阳性。只好把今天的体检改成视频看诊。视频里她情绪饱满，除了讲话有点鼻音，一点看不出病了的样子。”You must have a good time.” （你一定玩得很好）我说。“Yes! We were all tested positive. But we are all fine! We will do it again as long as we are alive next year.” (是的！我们全是阳性，但是我们现在都没事了。明年只要大家还活着，我们还要聚！)她说。

69岁的Carol打了3剂新冠疫苗，上周还是得了新冠，发热，咳嗽，鼻塞，头痛。今天来看诊时已经好了许多，只剩下咳嗽，新冠已呈阴性。她和另外3个大妈退休后在图书管做志愿者。四个人里3个得了新冠，只有一位刚坐游轮回来的，没有任何症状。看到3位大妈“倒下”了，坐游轮的大妈给自己测了一下新冠，阳性！不知其他大妈是否戴口罩，Carol去上班时都戴口罩。 Carol又把新冠传给了她70多岁，有基础病变的老公，老公的症状是喉咙不适，轻微咳嗽了几天。

这里得过新冠的人太多，有人得了不止一次。现在几乎所有新冠病人的症状都和普通感冒差不多。美国人大都不会因为感冒而上医院，他们会呆在家里，对症治疗，几天后自愈。病得重些的，就联系自己的家庭医生，或网上和急诊值班医生视频看诊（我一个月会上2-3次这样的班）。医生会根据病人的情况指导治疗，要么开药到病人家附近的药房，要么让病人去急诊。自从有了新冠疫苗和治疗新冠的药物后，急诊没有因为新冠病人爆满，医院因为新冠住院的病人也不多，新冠死亡率和流感无大差别，大家出行，生活如常。如果你是我们医疗系统(Sharp Rees Stealy Medical Group)的病人，如果有相对紧急的情况，又无法马上约家庭医生看诊，可以到 sharp.com网站，约值班医生视频看诊，每周7天，早8点到晚8点。有紧急情况，可以照样拨打858-499-2705，有值班护士24小时接听（上班时间一般要等10-15分钟才有人接听）。

*文中病人皆为化名。

谭医生：名泽慧，北大医学院毕业，内科主治医生，医龄18年，先后在 Pomerado Hosptital，Sharp Rees Stealy医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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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华文网 圣地亚哥华文网编发 图片谭医生提供）